吕碧城:女权鼻祖,环游世界终身不嫁,死后骨灰和面为丸投于大海
1943年1月24日,香港九龙区的一处高门大院中,一位仆人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,奔向附近的粮油店,她呜咽地张口,向老板要店里最贵的面粉。
老板不解,问对方着急忙慌要面作甚。这名仆人控制不住情绪,失声痛哭了起来,说:“我家主人,主人她走了,要面和骨灰做面食,撒给鱼儿吃。”
吕碧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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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临终遗言,古往今来是第一人。当粮油店老板得知仆人的老板是吕碧城后,脸上也流露出悲伤的神情,说:“她是名奇女子,身价过亿,无夫无子,有此心愿,也属意料之内。”
吕碧城究竟什么来历?又为何能在乱世之下被世人所知呢?
这一切还要从充满变故的幼年经历说起!
家道中落,却不甘被世俗左右图源网络
“降帷独拥人争羡,世人皆推吕碧城”是外界给予吕碧城的称赞。
在民国时期那个女性匍匐到尘埃的时代,能拥有如此响当当的名号的一般是男性,女性寥寥无几。但是,只要能有叫得出口的女性名字,说明她们的阅历背景定不会简单。
而吕碧城的原生家庭,可是安徽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,这归功于吕父吕凤岐。
吕碧城
光绪帝年间,吕凤岐苦读诗书,高中进士,被封为国史馆协修,后走马上任,担任山西学政,负责教育教学。
他“头戴官帽,身披状元袍,一步三摇”地回到安徽老家,彻底打开了吕家的亨运大门,光宗耀祖,风光得很。
很快,吕家的大女儿吕碧城出生,作为官宦子弟,她从小娇生惯养,而具有先进思想的父亲也未曾禁止她读书,反而还亲自教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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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,吕碧城习得一手好字,也作得一手好词。
5岁那年,吕凤岐抱着她在自家花园中漫步,忽然有感而发,作出上联“春风吹杨柳”。正当他为下联苦思冥想时,吕碧城突然开口:“秋雨打梧桐。”
本以为只是大女儿“瞎猫撞上死耗子”,乱打乱撞罢了,但吕碧城接下来的诗词,让吕凤岐彻底意识到女儿天赋异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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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绿蚁浮春,玉龙回雪,谁识隐娘微旨?辽海功名,恨不到青闺儿女,剩一腔豪兴,写入丹青闲寄。”
这是吕碧城在12岁时的赋词,远远超过当时很多大家,也让父亲吕凤岐忍不住开口:“你要是男儿身,仕途上定能赶上为父。”
就这样,父女二人经常会在花园或周边的河流边作词,默契十足。但如此温馨的画面很快就被打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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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95年,吕凤岐外出时失足落崖,命丧当场,独留下妻子以及两个未成年的女儿。但她们孤儿寡母来不及悲伤,就被家族的别有用心之人盯上。
原来,家族长辈见吕凤岐已死,便以“亲缘关系”要挟,妄图霸占吕家的全部财产,说:“吕凤岐是我吕家儿郎,其田产地契等财产理应归我吕家所有,与你们外姓人无关。”
吕妻奋力抗争,却抵不过那些棍棒在身的奴仆和背后凶狠的主子,无力地瘫软在地。
吕碧城
吕碧城硬着头皮,挡在母亲前面,叫喊道:“我是父亲的长女,自然要担当起照拂全家的重担,不劳烦族里长辈操心。”
“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,将来是嫁人的命,还想当家做主,简直可笑。”族里长老对她的抵抗熟视无睹,推开母女三人后,径直朝库房走去。
眼见父亲打下的基业被外人抢走,吕碧城顿时来了勇气。她将书信一封,寄给父亲的同僚及挚友樊增祥,希望对方能出手相助。
吕碧城
很快,樊增祥出兵,把闹事的吕族人全部赶走,风波得以平息。但吕碧城“搬兵救母”的事迹彻底在当地,百姓闲言碎语,不乏对她的羞辱。
要知道,在封建社会,女人的名声意味着一切,哪怕一点点不好的评价,都有可能摧毁一个闺阁小姐的一生,更别说吕碧城大张旗鼓地喊来带武器的士兵。
然而,令吕碧城无法接受的是,最先向自己泼来脏水的人,竟然是立下婚约的待嫁夫婿。对方污蔑她与外男私会,执意要退婚。
看起来名正言顺,但背地里却是见利忘义的算计心。吕碧城虽然未成年,但遍读诗书的她早就看出婆家是看着自家失势,以后依靠不得,才决意断婚,另谋有利可图的下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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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碧城大手一挥,说:“毁婚就毁婚,那也是你家高攀不上我。”她不在乎外界的看法,但母亲还有妹妹都要生活,她只能顺从安排,离开老宅,投奔家境优渥的舅舅严凤笙家。
然而,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,却没有给吕碧城带来多少幸福感,反而让她掉进了另一种深渊。
吕碧城
舅舅是个封建老古板,尤为信奉“男尊女卑”的那一套,自然对特立独行的吕碧城感到厌烦,平常都爱答不理。
吕碧城由衷地感谢舅舅的帮扶,为了母亲的面子,她也不愿意多生事端,直到天津女学堂的开办。
1898年,由资产阶级组织的“戊戌变法”运动开始,虽然以失败告终,但却给陈腐的封建思想造成冲击,引进西方先进思想。而女子入学也开始流行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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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碧城从前是在父亲请的私塾先生的手里学习四书五经,偶尔涉猎其他书籍,因此对女子学院特别感兴趣,希望入学增长知识。她找到舅舅,怯弱地提出想法,并承诺有所成就后,定会归还所有学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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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舅舅严凤笙得知这位不守女规的侄女放着“相夫教子”的安稳人生不过,竟然要抛头露面,如男子一般学习知识,他非常生气,吼道:“你父亲如何纵容你,我已然管不到,但你入我家中,绝不能再任性妄为,我立刻给你安排亲事,你好生学习女子该有的‘三从四德’吧!”
吕碧城
吕碧城抗议无效,直接被舅舅关了禁闭。想到自己的残生要纠缠于锅台周围,一辈子仰人鼻息。她不禁泪流满面,决定亲自改变自己的命运。而第一步,就是逃离舅舅的管控。
吕碧城简单收拾了行装,拜别母亲,踏上了天津之行。正是因为这次的离家出走,才能让世人见识到吕碧城的才华。但
超凡脱俗,近代女性的标榜抵达天津后,吕碧城已经身无分文,而来来往往的人虽多,却无一人上前帮忙。直到她在一处包子摊前吞咽口水时,被一名衣着华贵的女人看见,递来一屉包子。
吕碧城
吕碧城狼吞虎咽后,对女人表示感谢,也得知了对方是天津第一旅馆的女老板。
或许是曾有过相同的经历,这位女老板对吕碧城格外照顾,让她渐渐在天津安顿了下来。
但是,依靠别人而活从来不是吕碧城的人生信条,她决定找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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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缘巧合之下,吕碧城了解到舅舅的秘书的妻子在天津《大公报》工作。她写信,希望能在报社觅得实习生的职位。
吉人自有天助,吕碧城的信件竟然被报社主编英敛之看到,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才华横溢,让他大为振奋,几经打听后,终于见到了吕碧城本人。
不过,当英敛之看到吕碧城是女性时,稍微有些失落,但吕碧城却恰如时机地开口:“前辈是识才之人,为我才华而来,我也不会让您空手而归。”
英敛之
千里马遇上伯乐,吕碧城正式成为《大公报》的第一位女性编辑,而属于她的时代就此拉开了序幕。
作为亲身经历封建思想又拼命挣开桎梏的吕碧城,对于封建社会下女性的困境最有发言权,她挥舞笔杆,呕心沥血地呼吁社会重视“男女平等”,是近代女权运动的首倡者之一,在天津当地引起不小的反响。
不过,真正让吕碧城家喻户晓的是那篇抨击慈禧太后的文章。
英敛之
那时,清政府日渐衰落,尤其是慈禧太后亡故,社会人心动荡,皇室以及大臣们更是人人自危,为“主心骨”的离去而哀嚎。
但是,吕碧城清楚,清政府在慈禧的统治下,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,是外来侵略者入侵东方大地的主凶,是将江山拱手让人的卖国贼。
于是,她以慈禧与女帝武则天对比,绘声绘色将慈禧的过错叙述了出来,如同一声惊雷,唤起了遭受欺辱的百姓们的记忆,引起整个文坛的轰动。
袁克文
那时,谁也不知《大公报》女编辑吕碧城犀利的笔锋,不少达官显贵都想要一睹她的容貌,尤其是袁世凯的儿子袁克文,曾狂热地追求过她。
但是,吕碧城早已经不在乎儿女情长的小事,而是胸怀大志,想要用更加有力的手段,唤醒沉睡在封建思想下的民众。
就是在志向远大的情况下,她结识了民主革命家秋瑾,两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,秋瑾还特意为她更改了自己的笔名,由“碧城”改为“秋千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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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,相较于秋瑾用实际行动发动革命斗争,吕碧城更想用一种平稳的能够被大众接受的思想改革方法。
因此,她只能婉拒秋瑾的邀请,说:“虽然我们不能一起战斗,但永远是同一战壕的战友,始终并肩作战。”
然而,吕碧城没想到,秋瑾却在1907年英勇就义,这是她继父亲逝世后,最难过的一件事情,特别为秋瑾做悼念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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伤心欲绝的吕碧城决定暂时停下手中的思想革命,进入商海沉浮。靠着原来的人脉,她与外商联合开办贸易公司,赚得盘满钵满。
之后,吕碧城更是在股票市场风生水起,直接在上海购置别墅,经常邀请达官显贵家的子女们前来做客,一方面是方便生意往来,另一方面是结交更多的有权有势的救国志士。
与那些珠光宝气的名媛们不同,吕碧城并非靠着夫家发展,而是一双手打天下,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资产,曾经被美国大亨亲切地称作“高贵优雅的东方公主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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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,在物欲横流的时代中,她并未被拥有的巨额家产冲昏头脑,反而非常理智,重新投入到创作中,擅长把西方文化中的精华部分展示给国人,呼吁更多人汲取先进思想,振奋民族。
或许是见多识广,也或许是年少被退婚的经历太过冲击,吕碧城终身未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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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有不少富家子弟对她展开过猛烈追求,但她都摇摇头,只说一句:“我看上的唯有梁启超一人,但他已有家庭,我不得不作罢。至于其他人,无一与我灵魂契合,不必费心讨好。”
吕碧城有钱又有地位,至于能否寻得良人相伴,已经并不重要。尽情享受余生才是美好,而她的生活确实算得上多姿多彩。
晚年生活多姿多彩,孤单却不孤独图源网络
上海时局动荡,吕碧城前往香港居住,但她的日常生活依旧没有改变。购买豪车、游轮,然后广交好友,用文章和思想感化他们,促使他们支持革命。
尤其是在国家经历危难之际,吕碧城总是会第一个伸出援手,并呼吁周围好友为公益事业添柴加火。她也因此成为了民国时期的最大慈善家。
1926年,吕碧城旅美回国后,立即将对动物保护的想法写成著作,并到处开座谈会,呼吁大家保护动物,被人称作“近代史动保协会第一人”。
吕碧城
经过半生漂泊沉浮,吕碧城的身上有各种各样的标签,她的精彩经历令国外感叹,更让国人感到自豪。
对于吕碧城而言,精神富足的生活远比物质丰富更让她感到高兴,因此,她抱着“钱财乃是身外之物”的想法,在知天命后,将名下所有资产全部捐给寺庙,而她也皈依佛门,带发修行。
快活的生,当然也要肆意地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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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碧城不想给世界留下任何东西,因此才打算让自己的骨灰与面混合,喂给鱼儿吃,也算是积德行善,造福生灵。
吕碧城临死前提笔做诗:“悔向人间色相开,我到人间至此回。”她珍惜活着的时间,也不为死去感到悲伤。这是她历经人间疾苦后,写下的感悟。
吕碧城是孤独的,但思想却是丰富多彩,令后人望尘莫及。